也谈赠书

生活时报《华灯》版发表了一篇谈赠书的文章，结尾处引了鲁迅的话，认为作家写了书不一定非赠送给那些教授、学者不可，读了很有同感。

若干年前，读到一篇台湾作家柏杨写的文章，全是不主张写了书便分赠熟人的。理由很充分。如果有人是这位作者的知心朋友或志同道合者，他们应该主动去买这位作者写的书，这才是支持、拥护、热爱写书人的态度。我也很同意这样的观点。

但在我们这里有着不同的情况。以本人为例。我50年代开始有了一本书，内容好坏不说，反正我已出了学术成果。当时我是年轻人，自己的师辈应该送上呈教。亲朋之间，出于礼貌，也应以赠书表示自己的情谊。等到中年以后，自己从学校里已一批批把学生送到社会，做为老师，如果是与自己友谊较深、过从较密的门人弟子，向自己要本近著，当然也义不容辞，理应赠与。于是年复一年，自己出版的书数量增加了，与之同时，要分赠拙著的人数也随着逐渐多了起来。到目前为止，一书问世，必须用一大笔钱买相当数量的拙著分赠老、中、青三代与自己相熟的人。老妻戏称之为“天女散花”，有时也不免为稿酬无几而买书赠人却费钱不少而使她发点牢骚。倘或真的六亲不认，无论生熟人概不分赠，说不定人们还会说自己架子大目中无人，或者嫌自己过于吝啬，不肯破费。总之是会招来各种非议的。

不过有两种情况自己往外赠书是确实有点不大情愿的。一是交情不深者开口向你讨索，而我在赠书之后又明知对方肯定不会翻阅，只是抱着不要白不要的心理来向你索书。碍于情面不好不赠，既赠之后心里也确感可惜，于是乃有忍痛割爱之感。二是拙著明明已经上市，进书店只要掏出钱来便可买到，他却不想破费，而以你的忠实读者名义给你来了一封吹捧得相当肉麻的信，希望你送他一本。对于后者，我仍毫不客气地告知，请到某书店去买。当然，也有住在边远地区想买而买不到的读者来向你求援，尽管自己手头书已赠完，还是自掏腰包到书店买一本寄给他。即使自己费点事还是值得的。